到澳門之後,胡金銓先是在一間印刷品子公司當校對,他心底美滋滋的,以為那個職業太理想了:既能經商,又能唸書。居然,第一件讓他校對的是澳門的電話簿,第二件是校對經書,全是看不懂的“波羅密多”。
愛書成癖的編劇,胡金銓算是一個。
他的藏書範圍廣,牽涉象徵主義的、現代的,海內外文學名著,和各式各樣歷史學論著。影片方面的也不少,許多都是中文版的,也有科學研究韓國影片如黑澤明的專著。藝術方面的他選藏的很精,比如說有兩本厚厚的符咒大全,除此之外醫卜星相的書都有一些。
之後他步入電影行業,先是做美工,又當女演員,接著從《梁山伯与祝英台》《玉堂春》《大地儿女》,直至《大醉侠》《龙门客栈》《侠女》等影片,漸漸成為擁有他們獨立藝術風格的大導演。
房間裡也搭載書櫃、書桌。接著還有一個專門的小書齋,置放著各類工具書,比如說中、英、法、日字典和諸如《汉英佛学大词典》等。這間小書房被友現代人讚揚是做學問的極佳環境,當時在伊利諾任教於的知名歷史學者周策縱,赴港時在胡金銓家裡小住,就曾滿意地佔有這間小書齋。
胡金銓也愛練字,他所主演的《龙门客栈》開始,片尾片頭裡許多都有他的墨寶。他也珍藏一些字帖,很多還是南來澳門時帶來的。
在比利時巴黎,他也曾跑遍英文分館,雖收穫不多,但結識了比利時師專的大衛·巴蒂副教授,胡金銓和那位魯迅研究專家交換資料,也被當時他所珍藏的兩張“清末天津市詳圖”所震撼。
對於那個惋惜,胡金銓本人也曾開玩笑:“君不見出半兩本書,是我們胡家門的傳統嗎?魯迅的《中国哲学史》和《中国文学史》,都是僅有本上冊,而下冊神龍見首不見尾!”
這些於他是“不務正業”,但便是即使他的孜孜不倦、手不釋卷,才鑄成他的那些富有文化底蘊和濃濃的書卷氣的影片。他讀的那些書,時時在他影片裡顯影,也成就了這一名影片史上獨有的富有歷史學者韻味的“儒俠”編劇。
除了去香港中文大學分館淘書,他每次去英國,也會去麻省理工學院的肯尼迪研究院找資料。這兒關於中國現代史和藝文方面的資料頗豐,每次胡金銓都如入寶山,哪能空手而回。他總是抱著大堆資料,到影印機旁複印,電腦裡散發的熱空氣,把他蒸煮得汗流浹背。
胡金銓每次去英國倫敦,也總要去英國劍橋大學東方學院的分館。當年魯迅先生在那兒生活過,教過英文,他追尋著先賢在這兒留下的蹤影,抄寫了魯迅當年和東方學院通訊的檔案,這是彌足珍貴的一手資料。
在胡金銓他們認為,拍戲是“為稻梁謀”,而唸書、覓書、藏書卻是從不曾間斷的賞心樂事,但那些都是頗費時間的事情,而做為電影人,最耽誤不起的就是時間。而且他常常只能見縫插針,在工作間隙淘書、寫作。
在澳門一住二十年,胡金銓的藏書,也真正積累到萬卷之多。那些書主要分貯在三處,朋友們戲稱這三處為“武英殿”和“文津閣”。
胡金銓曾寫過一則關於他們與書的該文,副標題是“書累”,即平生為書所累,雖有嗔怪調侃之意,但文字中涵蓋的卻是對書滿滿的愛,讀來叫人極為感嘆。
《胡金銓藏書過萬卷 》(出自於澳門唸書週刊《开卷》,刊登於1979年11月號)
奇愛葛格按:昨日是武俠小說大師胡金銓誕辰90歲的“生日”,很多好友在社交新聞媒體發文紀念。只不過,胡大師的真實生日實為1932年6月3日,是當年的元宵節4月29日——胡曾在一份手書回憶錄中談及,即使嫌每年過元宵節生日麻煩,而且蓄意備案成陽曆4月29日,而且現在網上記述均為1932年4月29日。既然胡大師他們都嫌“麻煩”,那我們也就千萬別太介意了,特作此文跟著陰差陽錯地紀念吧。
有一次獲邀去耶魯大學演說,他就乾脆住在了附近牛津鎮一個好友家中,每晚一大早,就徒步到燕京分館去找資料,一待就是一整天,直至分館關門。
在《明报月刊》上連載中,後於1977年出版發行的OVA《老舍和他的作品》
在牛津鎮,他不但收穫大量關於魯迅的資料,還結識了他一生惟一的丈夫鍾玲。鍾玲學有所成,在美國大學任教於,兩人相談甚歡。
之後,胡金銓心底總疙疙瘩瘩,抱怨他們一生不事積蓄,浪得虛名,連幾本書都保不住。
著名詩人余光中曾說:“胡金銓是儒導,那個儒字,一方面是指儒家思想的忠勇之氣,一方面是指唸書人的沉穩之氣,金銓片裡的俠士都有一點儒氣,而金銓他們,平日好唸書,常與小說家往還,不僅富於書卷氣,拍起片來,更是博覽史書、翻遍典章,饒有學者氣,即使放下影片,金銓也別有他的天地。”
據傳,他和鍾玲之間的姻緣也由書牽繫著,鍾玲讓他回澳門幫她找一套書,之後火速結婚。女演員喬宏為此開玩笑,胡編劇拍戲是出了名的慢,但愛情的速率卻叫人刮目相看。
基於許多年收集的資料,胡金銓寫出很多專欄該文,刊登在《明报月刊》,後來集結成《老舍和他的作品》這兩本書,但實際這兩本書只寫道魯迅在抗日戰爭末期的公益活動為止,並未完結。
他還和小說家董橋一同逛英國倫敦的書店,有一次居然買到了1927年魯迅著的《林格风中国语读本》。
他扭扭捏捏,嘮嘮叨叨:“那些書放家中儘管累贅,可寫影片劇本的這時候,隨手可以查……”一名好友戳穿了他:“你這都是藉口!編劇和導演,不必看許多書,一樣能拍出賣錢的影片!你是捨不得!”
這讓我不由得聯想到,十多年後的短篇小說家張北海,也樂此不疲地搜尋著關於清光緒上海的各式各樣舊跡,在他的短篇小說《侠隐》裡想像還原了古時南京的外貌。
由於一直以來對魯迅經典作品的痴迷,他在科學研究魯迅方面樂此不疲。
在這三四個月裡,他發現了刊登魯迅短篇小說《饥荒》的完整的週刊,而在當時,《饥荒》一直即使殘缺而未曾正式結集發售。
胡導出生於上海一個大家庭,自小在富有人文韻味的氣氛中長大。1949年,他隻身赴港,隨身帶了五個袋子,其中有三箱是書。這三箱書把他“害得不淺”,他把它們由南京運往青島,再搬到碼頭,搬下船,在海關檢查就多費了一個半小時。船到澳門還並不直接靠岸,要僱人“擺渡”,連人帶行李運往碼頭上。此時的胡金銓人生地不熟,不懂粵語,和那兒的“腳行”雞同鴨講半天,才把六口袋子搬到居所。這么一折騰花去100塊港元,所有的書加起來也不值那些錢。
當《侠隐》被翻拍成影片即將公映,張北海面對新聞媒體時不由得懷念起了新時期的觀眾們已經忘懷的老胡,“只不過我心目中有一個編劇挺適宜拍它,那就是胡金銓。”
另一座觀塘區的故居是胡金銓早年租的新房子,放了珍藏的書和拍片的道具。後來租金漸漲,胡金銓不堪重負,就把書搬至現居,結果愈來愈多,氾濫成災。後來他邂逅加利福尼亞大學的葉亨利副教授,副教授聽說胡金銓的“書災”,建議把書買下加利福尼亞大學分館。胡金銓應允了,但回港之後,內心深處矛盾重重。
但印刷品子公司也的確有益處,僱員能免費偷走許多樣書,這成為了胡金銓在澳門蒐集書的新的開篇。
除了逛舊書攤,泡分館的經歷也為他所熟知。
其中一座是在他世界花園的住處。那兒一進大門口的甬道上,就是一個從地板通往牆壁的大書櫃。臥室沒有大書櫃,但椅子後面和椅子間的小桌子上,都堆滿了各式各樣個樣的書刊。和臥室相毗鄰的飯廳靠牆又是大書櫃,下面多是些大部頭的外國書,比如說李約瑟從二次世界大戰後才開始寫的那部《中国科学技术史》,以及湯恩比十二大本的《历史研究》。
工作之餘,逛書攤淘書成為了他最大的樂趣。澳門的銅鑼灣、高雄的牯嶺街,以致於大阪的神田,都經常出現他的身影。在那些舊書攤,他曾經淘到過許多珍貴的書刊,比如說道光年間日本印的《中国分省地图》,木頭彩色;也是在神田,買到過明代中後期版本的《天工开物》;在韓國慶州,買到過兩幅文徵明寫的手卷,但不辨真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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